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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握著書卷的手又是一緊,十指修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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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禮昨夜睡得不踏實, 昨日剛開了宮宴,今天他不必上早朝。

故此,姜幼螢特意讓宮人沒打擾他, 想讓他睡一個安安生生的好覺。

少年躺在床帳中,呼吸均勻。百無聊賴, 她路經書房,忽然起了心思。

聽說自她走後, 姬禮再沒讓人往禦前調度宮女。這陪侍皇帝批閱奏折的事, 就落在了阿檀一個人身上。

見了姜幼螢, 阿檀微微一怔。她似乎也聽說了那道立後的皇詔, 立馬一欠身,朝姜幼螢一福身。

卻又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才好。

幼螢點了點頭,目光隨和, 先讓對方退下了。

她已有許久沒來到這裏, 竟還有幾分懷念,手指輕輕摩挲過桌角,姜幼螢兀自思量道:

反正如今閑著也是閑著,倒不如替姬禮收拾收拾桌子,一會兒他批閱起奏折來也順心些。

到底是伺候人慣了,如今突然有人來伺候她,姜幼螢十分不習慣。

遣散了眾人, 她一人在書房裏收拾著書桌。

眾人不敢有違,輕聲言了聲“喏”, 而後規矩退下。

一雙素手纖纖, 認真整理著桌案上的書本和奏折,恰恰瞟見姬禮的字跡。

喔,原來他除了會畫小烏龜, 寫出來的字還是很好看的嘛。

那一行朱紅色的字跡,宛若游龍,在姜幼螢眼中展開來。

看得她有幾分賞心悅目。

幼螢有些不敢相信,自己居然也能對著姬禮的字紅了臉。

仿若對方正站在自己眼前,微斂著眸光,仔細而安靜地看著她。小姑娘的手肘一碰,忽然撞倒了一本書。

架子上的書卷劈裏啪啦落下來,攤開在地面上。

她的右眼皮跳了跳,下意識地彎身,卻無意撞見書籍上一行小字:

秦二世而亡。

姜幼螢的手指蜷了蜷。

一種奇異的心思牽引著她,讓她繼續往下讀去。這不看還好,只一看,她一下嚇得面色煞白。

水能載舟,亦能覆舟。

君主暴政,生靈塗炭,王朝岌岌可危。

心中忽然一慌,“啪”地一聲闔上書卷,少女微微顫抖著手,將這本書塞到書堆的最下方。

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,緊接著便是幾個宮人的聲音,她一擡頭,正見肖德林跑了進來。

“哎呀,您怎麽在這兒呢,奴才找了您好久!”

肖德林與阿檀一樣,也不知改如何改口稱呼她,只恭敬道:“皇上讓奴才先帶著您去鳳鸞居,您的東西已經差人收拾好了,宮內的一切也打點妥當。”

肖德林是個幹事利索的,姜幼螢步步跟著他,往一條從未踏足過的大道上走去。先是一片幹禿禿的小樹林,枝椏上積了些雨水,風一吹,啪嗒一下墜下來。

再往前走幾步,豁然開朗。

一座華麗的宮殿赫然出現在她眼前。

姜幼螢有些傻了,看著眼前巍峨的樓閣——原來宮裏頭還有與坤明殿一般富麗堂皇的宮殿。

一排小宮人齊齊站在殿外,不知等了她多久,聲音甜甜的,齊聲道:

“奴婢恭迎皇後娘娘。”

這一聲皇後娘娘,是姬禮特意讓她們叫的。

肖德林小心打量了身側少女一眼,面上亦是多了幾分諂媚,同她道:

“這裏都收拾好了,皇上還撥了些宮人來,前面兩個是您的貼身宮女,您且先隨著奴才進殿。哎,門檻兒有些高,當心絆著腳。”

立馬有名身穿緋衫子的小宮女上來扶她。

對方的聲音溫柔和緩,一下子讓幼螢想起了柔臻,只聽對方介紹道:“娘娘,奴婢叫緋裳,這是綠衣,日後我們二人在鳳鸞居照顧娘娘的起居,若是娘娘有什麽需要的,直接喚緋裳便好。”

綠衫子也點頭道:“娘娘,奴婢先帶您沐浴,而後換件衣裳。”

既然是聖旨上定下來的皇後,勢必是先要換身行頭的。

鳳鸞居與坤明殿一樣,後院都有一處溫泉。玫瑰花瓣一片片撒上去,烏黑的發浸入水中,只露出牛乳一般瑩白的肩頭。

宮女非要上前來替她擦身子。

小姑娘立馬羞了,輕輕推搡著,綠衣卻是一笑,柔和道:

“娘娘,奴婢給您擦,您會舒服些。”

她哪裏這樣被人伺候過?對方執著綿軟的毛巾,輕拭著她的後背,一對蝴蝶骨分外誘人。

而後便是細長的玉頸、精致的鎖骨。

要擦到關鍵點時,姜幼螢還是紅著臉,將毛巾搶過,小聲道:“我來。”

綠衣緋裳相視一笑。

她們進宮這麽多年,還沒見過這般害羞的主子呢。

主子生得十分好看,梳洗妝成,宮人眼中有不加掩飾的驚艷感。

“娘娘,您生得真好看,怪不得皇上那麽喜歡您。連名動京城的梁貴妃,都難抵得您半分姿色呢!”

那小丫頭的嘴巴像摻了蜜一樣甜。

她說得愈多,姜幼螢愈發覺得難為情。

少女安靜地坐在妝臺前,看著菱鏡中自己精致的面容,一時間竟有些恍惚。

忽然有小太監扯著嗓子,尖利聲傳報:“皇上駕到——”

綠衣緋裳面色微喜,高興地推著自家主子出去。

“奴婢恭迎皇上,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許是今日不上朝的緣故,他今日未穿龍袍,裏面只著了件樣式簡單的衫子,外頭披了件雪色氅衣。

可即便是衣著簡單,卻難掩其矜貴之風度。

少年一雙眼神灼灼,有些急迫地朝殿內望了過來,目光停駐在她身上,忽然一楞神。

她方才出浴,頭發微濕,卻是桃腮粉面,昳麗動人。

少年皇帝擡了擡手,示意眾人退下。

姜幼螢抿了抿唇,輕輕喚了聲:“皇上。”

他一下子墜入一場溫柔鄉。

少年溫朗的氣息撲面而來,摻雜了淡淡的草藥香,姜幼螢揚起頭,只見對方微微一斂眼中的慍怒之意,面上多了幾分溫柔。

她忍不住問道:“皇上方才是與何人置氣了?”

姬禮一怔,這也被她給看出來了。

少年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,慍怒寫在臉上,對她的歡喜也寫在臉上。聽她這麽一問,姬禮目光微沈。

“朕方才與人吵了一架,那些老東西,偏不準朕立你為後。”

還好剛剛她不在坤明殿內,見了臣子後,姬禮氣得摔了許多東西,“他們不準朕立你為後,那還要朕立何人為後?梁氏,還是沈氏?!”

姬禮是一個都看不上的。

“朕偏偏就要立你為後。”

一顆心“咯噔”一跳,姜幼螢咬了咬唇,連忙低頭:“奴婢惶恐。”

“哼,你騙了朕這麽久,確實該惶恐。”

姬禮一伸手,拉著她坐在床上。

床榻松軟,人稍一坐,周遭的床席便塌陷下去。

“他們讓朕封你為才人,或是美人。”

大齊開國至今,從來沒有封宮女為後的先例。

姜幼螢忍不住勾了勾他的衣袖,生怕他生氣了:“皇上,其實封什麽,奴婢都不在意的,哪怕不封賞奴婢,也沒有什麽關系。”

她腦子裏還是太後先前跟她說過的話。

待她事畢,就給她一些銀兩,放她出宮去。

身上平白多了個皇後的位置,這讓她更不好偷偷溜出齊宮。

姬禮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:“朕同你說了,不許稱自己為奴婢。”

她如今是他封的皇後,是一國之母,是他的正妻。

他是皇帝,是一國之君,堂堂真龍天子,豈有畏懼大臣之說?

他喜歡誰,想立誰為後,那就立誰。誰敢再那他心愛的姑娘做文章,他就把那些人通通殺了。

就像他殺死麗婕妤,殺死徐美人,便是在同全後宮警示——碰了他的人,只有慘死這一條路。

看著少年眼中淩厲之色,姜幼螢心頭一緊,大致估量到了對方如今正想些什麽——這些天相處下來,她幾乎已經將暴君的脾性摸了個七七八八,暴君現在想殺人,想宰了那些礙眼的大臣。

昨日宮宴上公然燒書,姜幼螢仍心有餘悸。

可姬禮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,優哉游哉地站在大殿之上,神色恣意。

他就是大齊的天!他的話,句句都是聖旨!他喜歡的人,無論之前身份如何,都是大齊的皇後!

一瞬間,姜幼螢眼前又出現了五個字——秦二世而亡。

殘暴、苛政、虐殺成性,罔論臣子直言勸諫……小姑娘攥著少年衣角,雙手有些發抖。

“阿螢,你怎麽了?”

姬禮終於看出了她的不自在,“可是身子不舒服?”

姜幼螢咬了咬牙,面色有些發白。

糾結了許久,終於小心翼翼地出聲:“皇上,臣妾有一事……”

“什麽事,嗯?”

她眸光閃爍,像是一池月亮墜入了眼底。

“您可不可以……不殺人了,”似乎怕將他惹火,姜幼螢的聲音細細小小的,“您不要殺人了,不要殺大臣,也不要殺那些娘娘。還有、還有……”

少年的聲音沈了下去,卻是極為耐心地問詢:“還有什麽?”

還有——

“皇上,”她揚起一張小臉兒,“也不要在奏折上畫小烏龜,要好好地、對待您的臣子,您的百姓,您的宮人。”

“您是大齊的帝王,是大齊的天,亦是阿螢的天。皇上,阿螢希望,您可以成為一個賢明的君主,成為……阿螢心中的英雄。”

賢明的君主。

眼前一道亮白的光,竟劈得姬禮有些頭暈目眩!

姜幼螢微微一駭,忙上前扶住他。只見少年緊緊蹙著眉,似乎想到了什麽。

腦海中,忽然閃過這樣一幅畫面——他穿著湛藍色的袍,急急地走在一條宮道上,手中捧著書卷,還撐著一把傘。

那面上,分毫沒有半分戾氣,眉目溫和,如同青山隱隱,擡眸之瞬,便是一襲清麗的雨簾。

宮道上的宮人見了他,忙一拜。待他走遠了,又忍不住看著他的身形,瞻仰:

“咱們太子殿下,當真是博學多才,溫潤有禮。”

精學道,尊師長,就連對待一個下人,也是十分的包容與溫和。

全皇宮上下,就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。

少年站在廊檐下,拂去衣擺上的水珠,欲叩門。忽然,從暗角轉過一個俏麗的身形。

“太子殿下——”

小姑娘聲音嬌俏可愛,那身粉衣更是明艷可人。

姬禮卻嚇了一跳,往後退了半步,與她隔開。

保持著一段極為規矩的距離。

“姜幼螢”撅了撅嘴,有些悻悻然。

太子微蹙著眉,握著書卷的手一緊,神色有些慌亂:“孤要找太傅,你……莫攔著孤。”

“阿螢沒有攔呀,分明是太子殿下不願進去的。殿下怎麽不叩門,莫不是……”她忽然湊近了一步,香氣噴在他脖頸間,嘻嘻一笑,“莫不是舍不得阿螢?”

“你胡說!”

步子又往後退了七分,這一回,他卻是紅了耳根。

少女明眸璀璨,看著他的窘狀,又是嬉笑:“真好玩。”

說罷,便如同鳥雀一般跑遠了。

獨留他一人,撐著傘,發楞。

妖女,太子垂下雙目,久久不能回神。

握著書卷的手又是一緊,十指修長,牢牢扣著,瞧著那一襲靈動的背影,他的眼皮兀地一跳。

她就是書上所說的,那惑人心神的妖女。

他是大齊未來的儲君,心中所載的是河山與百姓,少年咬了咬牙,暗暗警醒自己:定不要被那妖女迷惑了心神……

……

身邊少年闔上雙目。

姜幼螢坐在床榻上,看著暴君的面色翻了些白,他嘴唇輕輕顫抖著,好似想起了什麽事。

再睜開眼睛,腦袋裏卻是一片虛無空洞的黑,好像什麽都沒有了。

太傅是什麽?百姓是什麽?明君是什麽?

姬禮從未想過。

他一生下來,似乎就是這般頑劣的性子,不知是不是被人慣的,他從小脾氣差,暴躁孤戾。

好像從記事起,他總感覺心頭悶悶的,胸口處結著一束沈悶的氣。

她一來,那郁結忽然就散了。

看著少女滿是期待的眼神,他的心頭忽的一動,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,竟讓他有幾分躍躍欲試。

“明君?”他玩味著這個詞。

她喜歡明君嗎?要是做了明君,就可以成為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嗎?

要是做了明君,她就會更喜歡自己嗎?

姬禮微紅著耳朵,暗忖。

瞧著他面上奇異的神色,姜幼螢有些楞神。

好!少年一握拳,從今以後,他就要做阿螢的明君了!

“皇上,您不要亂殺臣子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也不要苛待宮人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還有,唔,好好批閱奏折,不許在奏折上面畫小烏龜!”

姬禮眨了眨眼,爽快地答應下來,“好,朕都依你。”

還有、還有什麽呢?

幼螢想了想,有些忐忑地說:“奴婢覺得,您身為明君,不應直接立奴婢為皇後,奴婢也當不好皇後娘娘……”

誰料,姬禮面上竟然是“無所謂”的神色。

“你做不好皇後,朕還做不好皇帝呢,阿螢與朕,也算是天作之合。”

不過為了阿螢,朕也會努力做一個好皇帝的,嘿嘿。

姬禮如是想道。

她似乎終於滿意了,眉目緩緩舒展開。見她開心,姬禮心中亦是多了幾分歡喜,末了,也想起一件事情來。

“阿螢也要答應朕一件事。”

姬禮將她抱在懷裏,問道:

“那刺繡圖上的蝴蝶明明是你所繡,為何還任由旁人搶了功勞?”

姜幼螢一怔,暴君從未見過她刺繡,怎麽知道那只小蝴蝶是她繡的?

雙眸中含著疑色,她擡眼,面上盡是訝異。

見狀,姬禮便知自己猜中了,不免抿了抿唇。

“朕搞不懂,你為什麽這麽不爭不搶呢?”

這麽不爭不搶,任由旁人搶風頭,任由旁人欺負。

“阿螢。”

姬禮忽然將她的身子扳正,垂下眼,直視著她。

“朕答應你,做個好君主,你也要答應朕,不要再這般平白讓人欺負。”

“宮中波詭雲譎,人心險惡,朕也許,並非處處能保護好你。”

尤其是自己方才還答應了她,不能再亂殺人。

“阿螢,答應朕。若是有人欺負了你,回來就同朕說,不要自己偷偷藏著掖著。你想要什麽,想獲得什麽,自己也要努力去爭取。若是真得不到,就來同朕說,這皇後之位朕都給你了,你還有什麽不能爭取的呢?”

他就是要她去爭,去搶,去囂張。

他的女人,就應該在這後宮中橫著走。

而不是被人平白無故欺負了,卻還要偷偷抹著淚,不同他講。

周遭又是一股熱流,姬禮將她抱得愈發緊實了。裊裊香霧彌散下來,拂入這一襲軟帳中。

他的氣息縈繞,輕輕將她裹挾,聲音如落在青石板上的珠玉,清澈溫柔。

“阿螢要與朕一樣,慢慢變好。”

“要給太後、給大臣、給所有反對你與朕之事的人看。你與朕,是怎樣的天造地設。”

他的聲音輕輕的,像宮檐上緩緩升騰的霧,濕漉漉的,漫進了姜幼螢的心坎裏。

將她整個人裹挾得發暖,良久,終於輕輕應他一聲:

“嗯。”

少年眉目歡喜,喜笑顏開。

……

這些天,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,他們的皇帝就如同了個人一般。

早朝提前半刻入殿、批奏折兢兢業業,對待宮人更是親和溫柔。

如此算來,他已有整整七天沒有說過一句重話了。

眾人十分驚愕,不知曉皇帝這又是在演那一出。

想當初早朝之上,他可是一個不開心,就甩袖離去的臭脾氣啊。

甚至,在燒毀了老太傅的典書後,他還差人將那典書重新抄寫了一份,只是書籍裏缺失了一頁。

不偏不倚,正是立後的禮儀規矩。

看著小暴君一天天走上成為明君的道路,姜幼螢坐在一邊,露出了和藹可親的微笑。

一日,他挑燈,夜讀書卷。

阿檀端著茶水上前,正見他手指修長,翻過一頁。

夜幕深深,他面上卻全無倦意,讀得十分認真。

阿檀不由得在心中暗忖,皇後娘娘可真是厲害,短短數日,便讓皇上全然換了另外一副模樣。

正想著,恰見桌案前的龍袍少年略一擡首,看見玉立在一側的小宮女,忽然想起一件事:

“對了,十日後便是封後大典了,皇後的禮服趕制的如何了?”

阿檀婉婉一福身,恭敬道:

“啟稟聖上,已經趕制得差不多了,估摸著三日後便可送入鳳鸞居。”

聞言,姬禮點了點頭,似乎十分滿意。

殿外忽然刮來一陣風,吹得廊檐上風鈴叮鈴作響,珠簾翕動,肖德林忽然跑進殿來。

朝殿上少年一拜:

“皇上,太後娘娘有急事,請您過去一趟。”

姬禮握著狼毫的筆微微一滯,墨跡停頓在“閱”字最後一筆。須臾,他有些不耐煩地擡眼。

“這麽晚了,是何急事?”

肖德林言辭閃爍:“回皇上,奴才也不清楚,聽素秋說,似乎是有關皇後娘娘的事。”

“素秋說,此事事關重大,還望皇上速速前去,與太後娘娘定奪。”

關於她?

他眼中帶有疑色。

肖德林抿了抿唇,終於小聲道:“太後娘娘查出了一樁事,皇後娘娘,似乎與懷康王世子有關系……”

手指稍稍一僵,他猛一皺眉。

一聲喃喃已在唇邊,姬禮面上,盡是恍惚之色,難以置信:

“懷康王世子?”

她……怎麽能與那逆賊有幹系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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